果园静寂(3)

来源:中外公路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1-05-19
作者:网站采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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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这套马螺一旦掏出口袋,就如珠宝出世。真是神奇,我俩相距一二十里,可玩法仿佛一个师傅教的,就像流传在乡间的方言,再怎么生僻怪异,当地人都能

这套马螺一旦掏出口袋,就如珠宝出世。真是神奇,我俩相距一二十里,可玩法仿佛一个师傅教的,就像流传在乡间的方言,再怎么生僻怪异,当地人都能心领神会。一个孩童,可以整天坐在尘土里,哪怕玩一根折断的嫩树枝和一滩泥饼,也不感到枯燥无味。而那些为生计而活的大人们,早已失去专心致志玩树枝和泥饼的耐性了。大人们待在脆弱的独木舟里,挣扎着越过欲望之海,本身也是在玩一场关于生存到死亡的游戏,远没有孩童的游戏令人愉悦——这是我读完泰戈尔的诗的领悟。玩着马螺的丁香和我,就是两个坐在尘土里的大富翁。一局接一局,我们玩得不亦乐乎。

太阳三杆子高了,苹果园里又来了很多孩子,男孩居多。

原来,没有谁会忽略自家的果园。白天要防备牲畜进地。树皮一旦被啃了,果子一定保不住。还怕鸟雀啄食,麻雀黑老鸹喜鹊可不管果子是青是红,打药没打药,反正吃了才知道,不吃白不吃。一旦发现目标,我们都会扔个土坷垃过去,或者吆喝一嗓子撵走它们。其余时间,打纸牌、玩马螺、下“四步丁”——一种简易的棋类,随便找四个石子就能玩儿。

如果时间都被游戏占领,灵魂也会开花。谁说快乐是短暂的,太对了。看苹果的孩子大多比我大,看果园只是他们日常生活的插曲。他们来得比我晚,走得却比我早。农村生活的这团麻线,想理顺它,孩子们也起着作用。就说一天三顿饭吧,富裕的人家用碎煤,一般人家用柴禾。封煤火的煤块,可是个技术活。一少半的红土,先用水闷透了,再掺和上多半的碎煤,用铁锨用力翻动、打击,硬生生把煤和土,杂糅成一体后,接受火焰的洗礼。软硬适中、煤土比例合适的煤块,才不淌炉,也能烧透。这些活计,一般都是半大的孩子们做的。烧柴禾的人家才忙,炉子也是个张嘴葫芦,只有喂饱了它,才能喂饱一家人的肚子。因此,砍柴、拾柴,也是半大孩子的事儿。比起耕种耧耙,这些活看似轻巧,却至关重要。

羊跟着主人走了。日头跟着暮色走了。果园里只剩下苹果树、我和“死咕嘟”。外公说,晚上他不来,我就不许走。暮色缓缓遮蔽了天地,遮蔽了我的胆气。丁香临走,给了我一根树枝,说让我防身。我拎着比我胳膊还粗的树枝,莫名的恐惧又涌上了心头。

我不会到庵棚里去,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决定。

可我能去哪儿?月亮出来了,白得像一块冰糕。我情愿它躲在地球的另一面,让万事万物都浸在黑暗里,我可以把黑暗当做一件隐身衣。可它不管不顾,不愿照顾一个小女孩的心情,只管把清辉洒落人间。这份光辉,洒在河面上是波光粼粼,洒在花枝上是风情万种,洒在父母兄弟俱在的院子里,是其乐融融。如今,它把光洒在果园里。此时的月亮,就像一台投影机,把姿态各异的枝枝叉叉,变幻成张牙舞爪的阴影,俯冲向地面,俯冲向我。枝叶间,虚无缥缈的一层白光,它们会流动,它们不声不响,但已掀起了我心里的波澜。与夜晚相比,早晨无论多么静寂,却也是幸福的。

我拖着胳膊粗的树枝,猫在地头的一棵树上,尽量让叶子遮住身体。我认为这样才安全。

蚊子们在趁火打劫,我无暇理会,我把全身的意念都集中在眼睛和耳朵上。我眼巴巴地瞅着大路,盼望看见外公的身影,听见外公的脚步声。可我知道,外公不到天黑,是不会收工的。不把锄头上的泥巴收拾干净,不把牛草铡了,不擦洗完身体,他是不会吃饭的。不吃完饭,哪里能来换我回家?同一时段里,他在为时间挽结,对于我却是煎熬的开始。我试图用白天的欢乐替换目前的境况,可越这样,越想逃离。偶尔听见沉重的脚步声,我忙屏住呼吸。他不是小偷,也不是坏人,从他沉重的脚步里就能听出来,他只是劳累了一天来看果子的人。可我仍然不敢动。丁香说过,晚上最怕远处村落里的半大孩子结伴来偷,他们那里只有庄稼地,没有果木地。半大孩子正是不安分的年纪,偷了不纯粹为了嘴,就是为了使不完的顽皮。他们进到了地里,就如野猪群进了玉米地,管教颗粒无收。

南边是条干沟,从那里刮来的风,是凉的。再往远处看,星星点点的昏黄的光。死咕嘟叫了一天,仍未停歇。它的曲调和白天无异,仔细听,又仿佛多了几分苍凉。田埂上,陆续飞舞着零星的白点,越来越多,慢慢游走。我希望它们是萤火虫,不希望它们是鬼火。虽然老师讲过,鬼火是磷火,可也说明果园里有很多骨头……一想到这个,我的心又剧烈地收缩了几下。我开始往大路上看。

文章来源:《中外公路》 网址: http://www.zwglzz.cn/qikandaodu/2021/0519/471.html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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